“殺手組織‘明’實際上僅有兩個成員。將‘明’字拆開，可分為‘日’與‘月’，兩個殺手各司一職，海曇主管‘日’，是焱陽殺手，我主管‘月’，是暗夜殺手。這一‘日’一‘月’，正好與你太極八卦陣的‘黑’與‘白’相克，而我們日常所習之巫術，也都是照著與你們陣法相制約的手段去練習。”

雪蓑冷笑，“說得我都想試一下你們的功夫了。可惜的是提前發現了你們的身份，不然我倒是真想領教一下專門克制我太極八卦陣的‘明’究竟如何。”略略思考了片刻，雪蓑老人又問：“我那個師弟雪行，如今在哪裏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雪蓑老人忍不住看了一下夜蘭的眼睛，仍是游離渙散的樣子，他確定她並沒有清醒過來，只好問了接下來一個問題，“那麽，孤久在哪裏？”

夜蘭正欲回答，一記響亮的聲音在旁邊響起，“且慢！”

正是海曇及時趕到了，“如果你不想你的徒弟西涯死在這裏，就請放了夜蘭。”

雪蓑看到海曇扶著西涯站在旁邊，他的神情如同中了“失魂瘴”的夜蘭一樣，面無表情，一動不動。雪蓑老人一笑，“很少有人敢威脅我，真是新鮮，不過既然是拿西涯來威脅我，這個威脅還是有效力的。”

海曇說：“那好，我數三下，你放了夜蘭，我放了西涯。我開始數了……”

“不用數也沒有關系，你把西涯扶到這邊來，然後再把你的同伴扶過去吧。”雪蓑老人甚至轉過身去，說：“既然答應交換，我就說話算數，絕不臨時變卦。你同伴所中的‘失魂瘴’不需要解藥，半個時辰之後會自己失去藥效，她就會清醒過來。”

海曇有點不相信，雖然她和雪蓑老人各持一個人質，但她的實力遠遠落後於雪蓑，如果在交換的過程中臨時生變，她也遠不是雪蓑的對手。她有點疑惑地往前走了一步，見雪蓑仍是背身而立，不動一絲一毫，她接著就大膽地往前走了幾步，看到雪蓑紋絲不動的狀態仍舊，於是不再猶豫，加快步子走到夜蘭旁邊，把西涯放下，準備再扶起夜蘭迅速離開。

既然雪蓑老人都沒有反悔，海曇即使鬼點子再多也不敢輕易使詐，畢竟她不是雪蓑的對手，耍任何手段都是在找死。

在放西涯到雪蓑旁邊的時候，海曇如釋重負般地籲了一口氣，“都是你，帶著你這麽個累贅，害得我回來晚這麽久，導致夜蘭一個人孤軍奮戰。帶著你這死豬一般的人，把我的馬都活活累死了，幸好還是死在剛踏入集蘭鎮的時候，也幸好回來得並不算太遲，不然可憐的夜蘭都不知道會怎麽樣了。”在攙扶起夜蘭的時候，海曇還忍不住踢了西涯一腳，“扶著你這死豬走那麽久，我胳膊都疼得厲害。”

往鎮子出口的那個方向走了一段距離，海曇才感覺到自己安全了，也在心裏想著，雪蓑這老頭雖然奸詐，但竟然是個守信之人，她想起了什麽，回頭說：“忘記說了，西涯中的毒只是限制了他的語言和行動能力，一個時辰之後藥效會自動消失。”

雪蓑老人仍是背對著他們站在那裏，一動不動，似乎在等待著“明”能夠在他的視線之外迅速走遠，那樣的神情舉止，頗為自負。這卻苦了一直躺在地上的西涯，被海曇重重踢了一腳，他既無法還手，亦不能罵人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曇扶著夜蘭消失在夜色裏。

事後西涯忍不住說道：“在回集蘭鎮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想，以師父一慣的作風，那個姑娘大概兇多吉少呢！師父為何又突然心慈手軟？”

雪蓑老人說：“我並不是一時心軟，也絕非因為你被對方脅迫，而是因為那眼盲的孩子說，她們是我那師弟雪行一手培植的，主要目的就是對付我的太極八卦陣。我那個師弟啊，一生都在和我比較，我實在很好奇他對付我的手段是什麽？他教會她們的巫術又是一些什麽招數，功底又如何，也在想我的八卦陣能否被她們攻破。”

西涯皺眉，“如果‘明’真的攻破了師父的八卦陣呢？”

雪蓑老人一笑，“那正是我期待的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如同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之事一般，我的八卦陣法也並非無懈可擊，不過我這陣法的漏洞是很難發現的，如果‘明’能夠破解我的陣法，說明她們的實力還不錯。”

“所以師父的興趣在於，殺手組織‘明’的實力程度？”

“我跟‘明’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，為什麽一直要置她們於死地？況且我其實不太喜歡殺生。我的敵人——準確說來是對手，永遠只有雪行。我之所以願意幫你的父親，也是因為雪行選擇的立場剛好能夠與我的立場相敵。這一生，權力地位什麽的，我又何嘗在乎，對我來說，能夠戰勝實力相當的對手，才是我的人生樂趣所在。”

這一席話讓西涯有點傷心，原本他以為師父輔佐父親，是因為兩人有著共同的利益和志向，如此看來，並不是。西涯只好轉移話題，“初次試探，‘明’這個殺手組織的實力還未完全顯露出來，就這樣讓她們走了，等於放虎歸山，師父，我們以後的麻煩，可就多了。”

雪蓑老人一笑，“那不是很有趣嗎？棋逢對手，我們的生活才不會太無聊。”

一座小山頭的溪水邊。

海曇將采摘來的野果放在溪水裏逐個清洗了一遍，然後拿起其中一個啃了兩口，又挑了幾個遞給給夜蘭，說：“汁多味甜，現在吃正好，再晚些它就熟爛了，就不好吃了。”

夜蘭沒有接，口中喃喃，“我們的計劃，失敗了。”

海曇一面吃著果子一面說道，“但我們人還在啊，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沒柴燒，雖然一個計劃失敗了，但我們的另外一個征途開始了。從今天起，我們就要去尋找雪蓑的八卦陣法了，所以打起精神來，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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